诗人冯新伟 冯新伟,诗人。年冬生于河南鲁山。年春开始写作。曾获《诗歌报》首届探索诗大奖赛奖。九十年代初参与创办同人诗刊《阵地》,任编委,为重要诗人。著有诗集《混凝土或雪》及散文、随笔、小说和评论等。曾当过工人,卖过书、时装、酒。现居无定所,从事自由职业写作。徐玉诺诗歌奖驻山计划第一期(-)文殊书院驻山诗人。冯新伟诗歌40首 (附《我的诗歌写作》(冯新伟创作谈)和《冯新伟、张杰、北渡、欧阳关雪四人谈诗》) 《一幅旧窗帘》 花和叶满幅的红丝绒窗帘上 最近,我总读出各种姿态的人物 尽管窗帘旧,但挂它时 母亲在一旁协助,用我的那双母眼 纠正我的错觉。至于窗帘原挂何处 遮蔽过谁的窗户,使阳光和天光减弱 我认为并不重要。但钉子 和钉子的平行,与下垂的对角线 是否互为直角,不能不一再地烦她 征求她的意见。因为我离窗太近了 几乎是贴在窗帘上,取消了能见度 全依仗母亲的眼睛。当她说 好,好了,我依然很固执,不放心 作为她的长子,除了与她相像 很挑剔,同时也是个喜欢整洁的人 当然,她却从不了解我,是怎样艰难的 取得汉语的信任,三十年如一日 一笔一划地让自己移居,并毫不费力地 一再读出窗帘上繁复、凌乱的幻象 .4.13夜作 《独居》 上弦月。北斗。布谷声 一切似乎依旧。戒酒第二天 我重新拥有了视觉和听觉 也就是说,喝酒、写日记 都治不好孤寂病,我只好 从酒鬼,又变回一个诗人 依旧像往年,一个人呆在房顶 可灯下空寂的院子,再也没有了母亲 一个人独坐着,默默想心事的身影 漆黑上锁的堂屋,也不见了 独享梨园春、武林风的父亲 与我作伴的,只有屋檐下 一只卧在电话线上的燕子 今夜,西南和西北我都牵挂 但不知儿子是否已到了鸣音(1) 坡头(2)虽近,却眺望不到 分离十日,如过了十年 .5.18夜作6.13夜修订 注(1):云南一地名。 注(2):黄河北一地名。 《四月》 (怀念母亲) 每年四月,我总是无言 说不出话,只有默默地接纳 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 但对于离去的人,今年 它更残忍了。除了病后稀疏的梨花 一切都在表明:这是遗忘 的序幕。迫使我们贪生 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观赏菜花 飞过墙头的菜粉蝶之舞 一个贯穿始终的主题其实 一直在城外,在未来的我们中间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回避? 而忘记了,它也是 梦想的一部分。等待着我们去确认 而不是删除,我们的空白诗页 .4.3夜作 《当天渐渐转凉的时候》 蟋蟀又吹起那只口哨 丝瓜藤被自身的向往所牵引 失去或把握被热浪煮过的风格 秋月找不到去年的人只好照耀墓地 如果泥泞反复为尘雨可以作祭 倾天而倒墙也被浇透涌现大批 隔热的乌云。每片绿叶每所房屋都被刷新 那么多眼眶也拿来用作排水的系统 湿地湿热为紫参花言败 发散型思维给花蚊太多的机会 每秒一幅快照历史该是多么冗长 有办法使每朵花都变成芝诺 或芝诺的信徒。只是找不到目击者 给一曲自由的变奏上足发条 并请秋风为雨季献上一首挽歌 降下所有的旗。是啊 没时间为每株准备过冬的树配发 绿色的新帐篷,只能凑合着 等全部的词汇表飘零 回到词根。留下蝉独自悲鸣 .8.11下午作 《夜》 一路街灯曾串起无数的夜 但没有一个夜赖在灯柱上不走 一串路灯曾穿过无数的夜 但那些夜,为什么总爱玩失踪? 夜不但天生会隐居,也窝藏 我们不少梦。夜嚼着那些梦,那些梦香甜! 夜呵,不仅是我们穿旧的舍不得丢掉的 老式黑睡衣 夜还是一层,我们每天早晨挣扎着 起床时,不得不蜕脱的皮 .12.1夜 《伏牛山边缘》 一点钟的发泄,说明 这个冬日穿越伏牛山边缘 凭借的是一张皱褶起伏的老脸 而创办一份刊物,则意味着 用卡夫卡的风格在秦岭打洞 每一页都厚重如岩层 对座是一位比较性感的少妇 对座是一位在云阳下车的老农 对座是一位戴近视镜的女大学生 长得像舒婷 .12.14午后 《仿约翰?阿什贝利》 刮风天麻雀客串成了不安份的顿号 山楂树更生动了。按 罗羽的植物考,我反对以叶子命名 提倡做冬日之功课。乃真功夫 当然,特征过于熟悉了,我不欣赏 那一副鼓掌的脸。与其风吹,倒不如 分手,各往不同的山岗学佛 从哪一点开始哪一点即是结束 语不惊人时,我决定乔装成杜甫 重复一次过于孩子气的玩闹 此时不下决心拿旅途作下酒菜 太对不起记忆了。你认为 白斑茅的传奇不该用车窗作框 那就赶紧。因为东汉懒得作别晒衣山和熊背 .12.14下午 《迷失在不开心的大街上》 入夜的大街 有一阵充满了买与卖 放学的中学生和汹涌 让我口渴得无所适从 尴尬在街边 估计有漫长的十多分钟 走过小摊市,甚至没有搜索到 那位夏天卖凉皮的陕西女人的倩影 黯然地拎着打折的《随园诗话》和《诗经》 我迷失在不开心的大街中 我出生、生长,有时不得不离开的小城 竟向开三轮的乡下人打听茶馆和最近 啤酒太凉。葡萄酒若冰 赶回家泡着普洱茶,则会破坏 此时此刻有所期待的心 所以,只好躲进空荡荡的西餐馆 与爱吃甜食的少妇和一年级生 喝一杯热牛奶,两杯不烫的咖啡 找到了读书的佳境 .12.14午夜 《雪夜洛河》 那些铁椅就这样,一直 在河岸上散落,独坐,空守着我 有些地方,白漆已剥落 露出斑斑绣意。雪完全覆盖了 甬道上,没有一行脚印 寒雀和游人终于销声匿迹 除了黑乎乎的河水,一切全是白的 甚至睡眠这个词,包括我此时的写作 凉亭肯定还在吧,只是 太新了。需多少时光才能做旧? .1.22凌晨1点21分 《雨水之前》 期待着,树还是无动于衷 坐北朝南脸上吹拂着乍暖还寒的风 季节如此,我们拿天气毫无办法 人定胜天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屁话 生活的陀螺不绕着气候旋转 还算是人吗?说到底 我们哪个不是太阳导演的四幕 悲喜剧中,身不由己的跑龙套的 小人物?没有台词,就等于 没有话语权。只有一树麻雀在阴天 为我们无偿代言或伴音 然后,做鸟兽散 .2.20夜 《读魏尔兰》 为什么总是诗人受苦挨饿 现实中找不到温暖的归宿 为什么? 连一次改错的机会都没有 假如,他真的错了 唉,读魏尔兰就是读我自己 从前在法兰西,如今在中国 再也放不下诗歌 .3.4夜 《去网吧的路上》 小树林里兰花开了吗 麦穗刚出,离养花远着呢 月下,木棚冷冷清清 得等到腊月,才重现火光 投影,忙碌的种植户。说不清 颜色的田野上,有一列货车驶过 如果是亮灯轻快的客车,悄没声息地 驰掠,会显得神秘兮兮。我不信鬼神 但害怕活人,所以多次于酒后 平静地穿越午夜的坟地 哗哗流淌的将相河,流过铁桥后 早已改变了旧貌。三十多年前夏天 我曾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游泳、洗澡 当年,河床上还铺着一层温柔的 细沙,如今,却成了狭窄的污水沟 挤满了杂草。美好的事物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5.1夜 《月夜最似梦境》 月夜最似梦境 尤其看月白色的事物和投影 狗吠,你可以听而不闻 但整个村庄被月光占领 德尔沃睡在墨绿的树上 契里柯已出发寻找蛙鸣 梦游人正梦游在幸福的边缘 你不可在午夜就唤醒 .5.5凌晨1点25分 《八行诗》 昨晚强烈的诗直觉已经减弱 空气也被一个烧旧衣的清洁工污染了 月,明显没有昨晚亮 月下的事物,分明被谁动过 四行诗与同一个地点都不准确 一定是哪些词语先出了差错 火车驶出火车还是火车吗 我认为完全可以在玄学另凿一条隧道 .5.5夜 《磨针溪》 如此寒夜 怎会想起磨针溪 一个陌生的词语 没听谁说过 况且 也从未到过那里 抽象地一闪 但还是纳闷 可能前生硬闯进记忆 磨针溪?我又默念一遍 但让大家失望的是 与任何女人无关 唉,磨针溪 且不管它究竟在何处 总之,这地名很神奇 你想,能把一块铁 磨成针,可见那条溪 一定耐心,碧绿 .12.10深夜作于四十九岁生日 《一个少年在奔跑》 一个少年在奔跑,也可谓 攀登,在村子中央,在村街 这唯一的跑道;他背对着阳光在跑 在看似平坦的道路上,一闪即逝 没什么理由,跑,要什么理由? 他既然有了跑的念头,跑的意向 和冲动,就没谁能更改:一串跑的动作 意思是赶紧离开某地,恨不得以光的速度 跑到出生前,跑到他母亲受孕那一年 跑到一片空无,或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时,也是雨刚下过,新月刚升起 到处是潮湿,接近成熟的玉米地 少女在村子中央跑着,像一个健将 闪过绿的树,湛蓝色的秋天 .10.2.11:06 《静谧的浴室》 浴室里,除了一个年轻力壮的搓背工 还有一池清澈见底的热水,其他 没有第三个人。这就是我喜欢早起 洗澡的原因?,更妙的是,今天 池子里的水温,正好欢迎我的体温 我试一试,就泡进了池水里 蒸气浴的窗是黑的,门紧闭 那种享受或体验,我从未经历,但 现在或以后,也不打算感受。我还是喜欢 呼吸自由、新鲜的空气。泡在池水里 我陷入幻想,等我成了暴发户,我一定 在别墅里,建个像这样面积的浴室 供我自己和来访的朋友们洗浴。搓背工 当然聘最高级的,谁喜欢拔个火罐 按摩什么的,就请随意。所以我穿衣时 心情很好地回答,搓背工对我长发的兴趣 .12.31.12:00 《哈尔滨》 梦中,我困入这座小山包组成的边城 从一个丘陵,到另一个丘陵 总找不到这座城市的中心。开始 与儿子和一个姓上官的中学同学同行 在一座工厂和狭窄的街道里摸索 怀疑整个城市就是丘陵组成的迷宫 沿着交叉小径的花园,哥特风格的建筑 我陷入困惑和迷茫。有一次 公交车甚至笔直地成90度直角上升 可怕地在山上攀行。而与我有关的人 譬如我父亲,有一年外调到过冬天的哈尔滨 老友森子,老家在呼兰区一个叫林家的村 我四叔,当年在东北,参加珍宝岛战争 因喝酒获过一个处分。但目前他们谁也不在 那儿,包括我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睡? 可我的潜意识怎么开小差,昨晚到了东北? 肯定是这几天我想起一个人,想起 从未见过面的当地的一位诗人 .1.19.记梦 《重读马丁-海德格尔》 我坐在扁豆架下读书 被串串紫花和绿叶保护 其中黑乎乎的竹木,支撑起 小小的棚舍。我暂时躲避在这里 在一把木椅上坐着,秋风 吹拂着紫藤和下垂的绿叶 证实我和世界活着 周围是午后的残照。我一忽 低头阅读,一忽抬起头来 似解非解地打量房顶周围 我熟悉的目所能及的世界 沉思蓝灰色的天空,存在与时间 .9.22.18:19 《时间简史》 (我是一个基因) 昼夜交替着,我走到了今晚 经过不少的空间,分、秒和钟头 但还在走,还在与分秒和时间为伍 所以,看我像看时间好了,我的一生 也就几十年光景,过完算完,是时间 的过程。但面对时间,飞逝的时光 也就一瞬,在人间一时灿烂,像焰火 曾给人间一个美好,来不及惊叹 按说,我没有任何理由抱怨 抱怨父母,历史和社会,一个星球 的诞生,也不过是偶然,大爆炸 我被强有力的力量推动着,推到 今天,而我所知道的我,不过是 一个过去的光速的结果,还在裂变 .10.14.20:51 《在洛阳老豆腐汤馆》 稿费迟迟不到,只好去打工。 ——手记 一开始就不给好脸儿 还飘起雪花儿。冬眠的我 蜷缩在被窝,无论如何,也 不肯出镜。顶多,躲在厨房 做豆腐汤,想一想洛阳 那里有大骨汤、姜汁和炒面 甚至罂粟壳。配料齐全,出味儿 喷香,喝过还想喝,物美价廉 在西工、老城、东花坛等地儿 有众多食客和市场、老豆腐汤馆 曾有一个月,我凌晨三点起床 从安乐窝,步行到大杨树 天天打师院门口、几辆红色出租房 经过,天天遇见那位骑脚踏车 送奶的,像个幽灵,奶瓶 咣哩咣直响,从我身边飘过 她一定还记得我们在昏暗的 街灯下,相遇的情景 她一定对我的身影还有印象 她一定像我一样:是个贫苦的下岗工 是那年的那个月,在路上 和我擦肩而过的伴儿 因为一开始,我就提前 过马路,一直走左边儿 整整一个月,每天都这样重复 切葱切蒜苔切姜切大青菜 不是切几棵、一捆、几块,而是 大量地切。不是随便乱切,而是 有规格,很讲究,整整一个月 每天都这样重复:摆碗 加配菜,往门外搬桌子搬凳 川流不息地收碗抹桌子扫地 每早至少刷个相同的 印有清洁公司字样的大白碗 弄得我现在,一看见脏碗就烦 还得忍受老板的训斥,骂我 慢手慢脚,不提高工作效率 这家伙曾漂洋过海,给小日本儿 打过工,是个暴躁而善良的人 说日本的警察大多是通过电线杆子 贴聘书招募的。那活儿太危险 很多人不愿干,哪像咱们中国 一个个跟爷似的!这说明 日本治安不好,而咱们国家的 警察,也不能被宠坏了 总之,早餐刚过,又得 和烩面、炒炒面、炸豆腐干 抹桌子扫地准备午餐,只能 抽空,赶紧往米外的加油站 厕所跑一趟,免得忙起来挨骂 12点,紧张的遭遇战又打响 即使年轻、漂亮的穿蓝制服的哑语 也顾不上观察。下烩面的老板说 她是汽车配件城打工的大学生 每天来咱们汤馆吃便宜的油泼面 总之整整一个月,总忙到下午四点下班 总之整整一个月,每天从大杨树 再步行回安乐窝。穿过午夜冷清 而午后热闹的大街,然后就是上楼、上楼 将自己放在椅子上,开始卷莫合烟 或喝半斤酒,或重读 从地摊上,淘来的两元一本的 崭新的《洛丽塔》《老人与海》 李渔或川端康成的作品 我从家里带去的几本又一次丢弃的书 或从修复的老洛阳桥南头 散步到桥北头,瞥一眼垂钓者 瞥一眼叫嚷的小贩,瞥一眼那些 忙忙碌碌的一张也不认识的脸 或在洛浦公园孤单地坐片刻 .12.1-2夜,追忆 《大部分时间》 诗歌不是内分泌,而是痛苦的结晶。 ——题记 我所有的日子不可能 都变成诗歌和散文 不得不给空虚留下一半 空虚意味着沉默和独酌 甚至是空白和失语 那时,分秒已将笔划拆散 这就是说,大部分时间 我任凭昼夜自然转换,至少 用两个我去喂同一个梦 .11.4 《一瞥》 夜里,我走过 开花的兰草和剑麻 夜色浓重,但 没有把她俩染黑 往事和街灯照耀着花园 尘埃还没有落到她们内心 多好啊:一个幽雅 一个坚韧。而我 和那些面目全非的路人 只是点缀 .8.31夜 《补白的诗》 我是一首镶嵌在通俗杂志里 补白的诗,目录上根本就没有 我是一片飘舞在密林深处 秋光中的红枫,没有人 长期默默无闻地在小县城从事诗歌写作,慢慢就有了隐约的失败感和自我怀疑(尽管,实际上,我对个人写作充满了自信)。但那种边缘的边缘之感,却越来越强烈。自16岁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以来,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年,家人也由最初的支持,变成了不理解和反感,甚至对我的爱好深恶痛绝。 是的,我的诗歌写作没有给我带来巨大的成功和激烈的反响,更没有给家人带来任何的利益,反而有了不少的反对和诋毁。我深知那些反对和诋毁的根源,也深知我们这个民族和文化的传承,哪些是因循守旧,哪些是阻力和糟粕。一个当下的中国诗人,若想在这个时代和社会得到理解与接受,获得尊重与第一推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的文明还远远不到那种程度,还需要有漫长的道路走。且不说我们刚刚遗忘了当代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比如文革,那种后遗症是逐渐显现的。 关于生活,无论哪一页翻开,针对我个人而言,都是沉重的,忧郁的,有着极大压力,尤其是失业以来。那种痛苦与不安,我几乎时时都可以感受到,因为我生存在民间,是毫无社会地位的生活在最底层的诗人。说直白点,是个穷文人。我的诗歌写作建筑在我个人的理想之上,而成为一名真正的诗人是我16岁的梦想。由于坚持不懈的努力,这个梦想,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晚期就实现了,接下来就是过一种纯粹的诗人生活,这才真切体悟到诗人生活的艰难与困苦。原来一开始我就选择了清贫,选择了一条既不幸又幸运的道路。这正应了荣格曾经说过的话:诗人是以牺牲普通人的幸福为代价的。在《分析心理学和诗歌的关系》中,荣格又说:“有一种情况出现的相当频繁:一个长久默默无闻的诗人突然重新被发现了。这是在我们的意识发展到了更高的水平时出现的,从这个水平来看,过去的诗人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新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诗人的作品中一直存在着,但是它隐蔽在象征之中,只有时代精神更新了,我们才能看到它和理解它。它需要另一种更新的观点,因为旧的观点只能在作品中看到它们习惯上看到的事情。” 这里不妨重提先锋。重提先锋,首先就是要对伪先锋给予彻底清理与清退,使叛逆者真正成为叛逆。先锋是绝对不允许冒充的。这是一个阵线,而不是一个新市场,充斥着买与卖,谁都可以到此闲逛、消费或招摇撞骗。对于好诗人来讲,是不是先锋,并不重要。怕就怕滥竽充数、假冒伪劣的先锋及其代言人。当代、先锋这类词语,有它的针对性和时间性,但如今当代、先锋已经混为一谈,哪些诗人是当代诗人,哪些诗人是先锋诗人呢?有谁能够分得清!按道理说,当代作为一个时间段,是较为宽泛的,也有包容度;而先锋作为一批为数不多的叛逆者或现象,反而是严格的,严肃的,正如眼中容不进丝毫沙子。因此,当先锋被某些人糟蹋得不成样子时,有的真正的先锋诗人宁愿独立出来,称自己是当代诗人,以示与伪先锋有所区别。比如你可以说某某作品文本带有明显的先锋性,但又称其为当代诗人,这同样很形象很真切地说明了问题。总比泛泛地谈论一帮鱼目混珠的先锋要好得多。? 因此,只有写作和探索时,我的心才暂时平静下来,也忘了周遭的环境。所以,写作的这一时刻,我才是幸福的、愉悦的。也正是探索的这一时刻,才是我所期待的,才觉得残酷的生存还是可以忍受的,从而更热爱生活。 也许,有人至今还在因为我的写作生涯大部分是在小县城展开的而轻视我。却忘了自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焦枝线(俗称第二京广线,又称焦柳线)就打破了豫西伏牛山东麓的闭塞,我已经生活在与二十年代的诗人徐玉诺截然不同的境遇下。尤其是七十年代末以来,正值青春期的我,像家乡鲁山一样也纳入了改革开放的浪潮。我的写作的学习期开始了。这时的鲁山早已没有围城的土匪供我描写,从而成就我的诗歌事业,成为第二个彗星般的徐玉诺。不,我的诗歌写作是穷尽一生的写作。我的写作是一种全新的写作。确切地说,首先是青春期叛逆者的写作,是八十年代对新诗在内容和形式上的叛逆:一种现代派的先锋诗歌写作。这与浪漫主义是有极大区别的。这与“为人生”的文学研究会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因为我的青春期几乎没有受到传统新诗的影响,就很快摆脱了传统,成为反传统的叛逆,并尝尽了叛逆者的辛酸。? 从北岛到整个西方文化,我受到了中国和欧美现代主义诗歌的极大影响,彻底改变了我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我认为,认识和看待一个诗人,不应以某个地点为唯一的出发点,而应以他的遭遇和感受作为一个客观环境的评判尺度,应以他一生的诗歌作品来衡量他的全部价值和对人类的贡献。更要认真检阅他的影响的范围,从作品风格到作品的深度,以及作品形式的传承,诗歌与地域环境等,都应该有一个起码的深入了解和认识。 实际上,中国当代诗歌在真切的生命体验和个人经验的积存方面,要比美国当代诗歌逊色的多,更比不上中国古代诗人在这方面成功的令人惊叹的创作,因为在反映现实生活上,中国当代诗歌虚假做作的程度,要比真实的程度占更大的比例。只有少数中国当代诗人,真正的精英,才在真正的生命体验和个人经验的积存中,反映出现实生活真实的一面:即处于困境中的诗人的灵魂。 在有的人看来,所谓成功,就是失去记忆,彻底忘记早年同时起步的朋友,而与当今一些所谓的著名人物站在一起,以应“贵人多忘事”的俗语。很抱歉,我不是那样“高贵”,因为我的记忆力非常好,我不会失去写作最本质的东西。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尤其怀念早年的人与事,青春时代,我今天所获得的一切,都与那时有关。一个人的经历,可以千差万别,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背叛那份经历或篡改那份经历,都是不足取的欺骗行为。一个人的历史应该是真实可信的,而不该是虚假的一生。? 而当今的社会,为什么君子和聪明人越来越稀少了呢?我常常这样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自私、贪婪、鼠目寸光的眼前利益,使一大部分人昏了头,连一些聪明人也无一幸免,从一个聪明的真诚的人,变成了一个精明的虚假的愚蠢的人。除了钱,一切都不顾了。真正的美德被他们彻底抛弃,代之以当下的以丑为美。我20年前就察觉,这是一个审丑时代。凡是真正好的,都被认为过时了,只有当下才值得拥抱,不管拥抱的一枚伪装的定时炸弹,或是其它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当下并不永远存在,终究会成为过眼云烟,成为令未来的历史学家研究的一个过往,一个令人惊诧的现象,一个社会学的标本。而真正的现实,还是要从某些诗歌中去寻找,这就是《诗经》和为数不多的真正好的当代诗选存在的价值,这就是为什么诗人欧阳江河和西川异口同声地说:人类的文明是诗歌的文明。 小说家福克纳和诗人勃莱长期蛰居在小镇和农场里写作,人们并没有看不起他们,是因为他们很著名、是美国人?诗人居住在哪里,哪里就是诗歌的中心,很年轻时,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丝毫不为蛰居在小县城而感到低人一等,反而感到一种远离喧嚣的少有的我所需要的安宁。莫言是在山东一个小乡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不是在北京或上海,那些热闹非凡的文化和商业中心。如果在家乡的小县城能买到打折的便宜书,那么我干嘛非得跑到大城市或平顶山去呢?譬如范晔译的《百年孤独》、王家湘译的《瓦尔登湖》、杨恒达、杨婷译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李继宏译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王逢振译的《都柏林人》、杨武能译的《歌德谈话录》等,就是在鲁山买的,并且都是印刷精美的正版书。我不否认在大中城市会及时购到很多好书,但好书太多,我却买不起,会徒增痛苦和烦恼,这又是非常不上算的。而把诗写好——就是这辈子,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 .10.:26 冯新伟、张杰、北渡、欧阳关雪四人谈诗 时间:年9月25日上午9点 地点: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城下洼村冯新伟家 谈话诗人:冯新伟、张杰、北渡、欧阳关雪 冯新伟:……甚至我还模仿过诗人阿什伯利。 张杰:泰戈尔、惠特曼作品一看就是比较传统的抒情,(北渡)所说的一首诗的完整,就像是全诗是一颗钻石,而阿什伯利是一颗钻石,但他把这钻石搅碎了,有一千颗,撒在桌面上,闪闪发光。这是一瓶酒吧,阿什伯利是把这一瓶酒倒到一千个酒杯里,同时摆放在那里,闪闪发光。平铺的许多钻石在闪光,像满天的繁星那种东西。 冯新伟:诗人阿什伯利他的写作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像张杰说的,断片式的。 张杰(补充):跳跃性很大…… 冯新伟:阿什伯利把钻石撒的到处都是,但是我顶多写一件事,把它写好就可以了,但(阿什伯利)人家不,他写一首诗,写的片片断断。 张杰(对北渡):刚你说用一种完整的写法去写诗,诗写也许会被禁锢住。 冯新伟:写作应该是自由的,但是个人所取是不一样的。片断式写法可能包容的东西更多。 张杰:阿什伯利是美国纽约派最重要的代表,诗风晦涩,神秘,多变。 冯新伟:阿什伯利跟纽约派诗人奥哈拉显然不一样。 张杰:张曙光很喜欢奥哈拉。 冯新伟:奥哈拉写的东西比较单一,奥哈拉不像阿什伯利,他从四十岁在长岛被车撞了后,基本上就属于阿什伯利了。 张杰:阿什伯利的诗写探索走得很远,实验风格比较强。 冯新伟:阿什伯利手法你可以参考,可以学习,但不可以直接把自己的写作向他模仿,这种模仿我曾经有段时间这样尝试过,模仿出来的一组诗歌基本很阿什伯利,是比较一致的,但是它终究在我收诗集时,基本上不收它,它属于我练笔时,尝试的一种方法,因为这作品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模仿谁的。奥哈拉作品比较单一,和我们平常写作基本上一样。 北渡:奥哈拉和阿什伯利所写的风格不一样,像张杰说的“阿什伯利的写法是整个桌子上都撒满了钻石,闪着光”。 冯新伟:我认为张杰这个比喻比较好,这个比喻阿什伯利听了后,会奖你一笔,会流泪的。 北渡:阿什伯利还活着吗? 张杰:阿什伯利年出生,年纪不小了。 冯新伟:阿什伯利诗写比较活跃,从此事物马上联想到另外一种事物…… 张杰:阿什伯利非常灵活。 冯新伟:这个写法应该学习,就是激活自己在写作当中的思维。 张杰:对,激活一种沉闷的思维。 冯新伟:这个是读阿什伯利,我认为对每个诗人都比较适应的东西,有些东西写得活泛的很…… 张杰:我觉得不能写得那么老实,要有奇招。 冯新伟:对,来些穿插。 张杰:多一些变化。 冯新伟:像张杰《土山》那样一首诗,也不错,而《干面胡同》我就不太明白一些意思了。 张杰:《干面胡同》这首诗有一些隐喻在里面。 北渡:有些谜一样的东西。 冯新伟:阿什伯利写的一些东西,人家这样写,而我们只能掖掖藏藏地写。 北渡:这诗就怕谜中套着谜。 张杰:……疯狂的迷宫。 北渡:不过,有些人愿意看这样的诗,有些人读者觉得自己智慧高,而有些地方要比作者的容量要大,读者能看懂一首诗,那他的容量更大。 冯新伟:给你读下阿什伯利《山山水水》这首比较长点的诗,我认为写得也不错。 张杰(对冯新伟):你前段发给我的一些诗歌,有四、五十首,含旧作,里面大部分不错,但有几首稍弱些,一首是《迟到》,另一首是《立冬记事》。 冯新伟(对张杰):你认为这几首比较单薄。 张杰:是,也有些不太饱满,不像你《一个少年在奔跑》,还有《铲雪》《礼拜六的小雪》,就都比较饱满。 冯新伟(对张杰):我的《铲雪》《礼拜六的小雪》,是年写的。我的《哈尔滨》《静静的浴室》怎么样? 张杰:还不错。 北渡:比较丰富。 冯新伟:我今年基本上没写东西。写作这种环境并不是靠别人要求,并不是靠别人影响,但这种影响还得有,可能是我一个人在鲁山,确实有点孤僻。要说孤僻吧,几十年就这样过了,也不能算理由,但是今年我又停笔了。 北渡:诗要有感而发。 冯新伟:长期不写东西,今天你们来,连说话都好像有些迟钝了,这就是长期一个人独处,少了人交往与说话,你看,它的恶果就是这,不但写作停了,连说话都停了,这说明一个人日子过的,并不是那么如心所愿,自己要求自己,又达不到,这都是凉悲的。 张杰:可以说你这一年多有些散漫了,琴弦松了。 冯新伟:你就跟去年我多少还能写,到今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了,你可想而知。 张杰:就是一种衰退。 北渡:用尽废退,经常不用,思维就退化了。要经常去用它,脑子才活跃。 冯新伟:确实是这样,50多了。 北渡:正是你创作的高峰时期啊。 冯新伟:是呀,但是,反而是,又是停顿。 北渡:你现在多长时间能看一本书? 冯新伟:我最近看的都是旧书,老书。 张杰(对冯新伟):你现在要是进入状态,喝点酒写作,身心也比较放松,这时你要写起来应该也很快。 冯新伟:我发现我最近尝试着,天凉了,尝试着写了几首十四行诗。 张杰:你真写十四行,十四行有一些约束啊。 冯新伟:十四行写作时,首先我觉得写得不顺当,写了后,我更提不上来,比我在山东诗歌民刊《极光》上发表的那些诗,相差太远了,我就说(现在状态)差劲了,这就是长期不写作,长期不交流造成的。 张杰:封闭。 冯新伟:唉呀那简直是…… 北渡:你有这方面基础,你再打磨打磨,然后再多看些深邃的书,或者某些事情…… 冯新伟:为啥今天和你们谈话中,我都话语迟钝。 张杰:失语。 冯新伟:我是失语状态。这回差劲得很,根本一些东西都表达不到。 北渡:还是我那天说,诗人是这样产生的,诗人会有间断性,你脱离环境后,你有时想再去写些东西,会没有那个环境下下笔那么快,而且那么准确。 张杰(对冯新伟):你诗集在家还有没有? 冯新伟:呀我,提起这我就生气,我的诗集,出版到现在了,诗集样书我只收到一本,其它我见都没见,我都不知道,后来我在网上看到了,网上正在卖我的诗集,留的地址我也不知道谁留的。 张杰:你年发给我的电邮里有四、五十首诗,每首后面也没附日期,也不知哪是旧作,哪是新作,想研究下你的写作脉络都不方便,混到一起,你应该标上日期。 冯新伟:我诗集里诗作也没标日期。 张杰:你九十年代写的,和新千年写的,里面有个变化,但诗作没日期,就看不出来了。 冯新伟:回头,假若我这辈子领到退休金了,最后我会出一本,正儿八经的一本自己的诗集。 张杰(对冯新伟):你快退休了吧? 冯新伟:他们说有按55岁,有说按60岁,按年龄上确实还没到时间。 张杰:要按55岁,那不快了?按内退? 冯新伟:我的单位县化肥厂老早就垮了,只留几个人,守着老摊,过年时,多少发点零花钱,平常就是无人问津。 张杰(对冯新伟):那到时你退休能领到退休金吗? 冯新伟:那但愿如此吧,厂子垮台了。我的诗作就没给出日期。 张杰:没日期不便于研究评论,梳理。新旧作混在一起。 冯新伟:应该说诗歌作研究这事,我都没想。 张杰:诗歌评论写起来,是很慎重的,诗作应标上日期。 冯新伟:回头我退休这回事办成,假如办成,我正儿八经出一本诗集。 张杰:那说不定是十年后的事了,多少时间都蹉跎了。 冯新伟:反正那本诗集都是很多朋友相互帮忙的,算是就那样了。 北渡:新伟兄写诗现在处于成熟状态,成熟了。写诗呢,刚开始进步快,一旦成熟后,再提高,不好提高。这时你写诗不是在用词上,而是在你的心境上,你对诗歌的深刻把握,这方面很重要。 冯新伟:刚才北渡老弟给我诗歌写作提出两点(注意诗的深度和宽度),等于是给我一种新的激励,给我一种新的要求。 北渡:我觉得一个有方向感…… 冯新伟:北渡说的“诗的深度和宽度”,这我算记住了。因为在这方面,我的范围根本还不到,因为是我缺乏的东西。 北渡(对冯新伟):书籍养着你的身心,你本身有很高的基础,你赖好只要稍微一变。 张杰(对冯新伟):年秋天欧阳关雪、北渡、老枪和我,来到你家,看到你的“红皮诗歌手稿本”,当时你朗诵你写的《一个少年在奔跑》,就写在上面。 冯新伟:那是我的诗歌草稿本。一年多没写东西了。 张杰:草稿也是新作诞生的前期啊。 冯新伟:我前几天又写了几首十四行诗,我是打算把它写成一本诗集,但我新写的几首差劲的很。 张杰:那你先不写,停顿下,写些其它的。 冯新伟:写出来,我发现…… 北渡:没事,人写作,有一种循环,循环再循环,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有这种感觉。 冯新伟:自己都感觉到,写过后就感到不中。 张杰:你的《一个少年在奔跑》发在诗生活网站空中键盘诗歌论坛上,那是什么时候写的? 冯新伟:那是年写的。 张杰:那你前几年写的东西都在哪? 冯新伟:都在我笔记本上存着,我不发表的东西可以想象,那是我轻易不示人的。我发表的东西大家都可以随便看,我掖藏好几年没外露的,说明自己认为那些诗作还不成熟。 张杰:那些诗作你是不是永远放在一边,不见天日了?有些可惜了吧。 冯新伟:也许有些诗歌=,确实不见天日了。但有些诗作可能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杰:你否决的诗能否一看? 冯新伟(对张杰):我对你多负责任,我对老弟多看重,我把我一些草稿…… 张杰(对北渡):他对自己要求很高。 北渡:如果一首诗歌发表出来啥也不啥,宁可不发表。 张杰:我觉得新伟没写过很烂的东西。 冯新伟:那是因为我很少发表那些东西。 北渡:一首诗经过反复打磨之后…… 冯新伟(对张杰):给你的那二十首诗,虽说有一首稍微薄些,在我家平房上写的那一首诗,好像写到存在主义那首诗,那首诗薄些,但诗性诗意毕竟还有长处,所以我给选进去给你了。另外给你选了两首十四行,我觉得,那两首十四行诗,我基本上也保持着一种新的,进取的态势,一首是《静谧的浴室》,一首是《哈尔滨》,真的,老弟,我写东西,可不像有些人投的满天地都是,我现在写诗,并不是没新作,而是自己都看不上,没啥拿出手的。十四行诗是我现在主要写作的。 张杰(对冯新伟):你现在可以改变下写作布局,十四行写作影响了你的写作,你可以先缓缓,写点自由的那些诗歌。 冯新伟:我之所以写十四行诗,是因它的难度,难点比较大。 北渡(对冯新伟):我想问你,你现在主攻十四行? 冯新伟:对,我现在主攻十四行,争取写到首左右,出个单行本集子,这是我对自己的诗写要求,算一个小目标,写了好几年了,今年等于是停笔了。 北渡:无论自己高兴还是悲伤,都可以写进去,在诗中,各有各的妙处…… 张杰:咱们去吃饭吧,中午12点了。 北渡:新伟兄现在的诗歌写作属于成熟停缓期,成熟停缓期什么意思呢? 冯新伟(笑):但愿如此吧。 张杰(笑对冯新伟):北渡说你现在是“停缓期”,又停又缓,而你现在本应该是飞速结果期。 北渡:最重要现在是思考期,有时诗歌并不见得早与快,因为一旦你写出去后,这首诗的流传性,跟你写的速度和质量有关系。 冯新伟:首先考虑诗歌质量。 北渡:你要想让诗流传很久,要多下功夫,如果你想迅速快登陆,今年写后年就消失,那你今天就发表。实际上新伟写作已经是比较成熟了,从你的观点认识,不像别人冥思苦想,而你顺手拈来。新伟你有阿什伯利的部分特征,一个事物套到另一个事物,张杰他说的是点摆布的不一样,你的是空间变换不一样,这方面你有出奇的地方。 冯新伟:说明阿什伯利对我写作有影响,我有段时间还专门模仿阿什伯利的写作。但这种模仿大家是看不到的。 北渡:举个例子,还以新伟写的《一个少年在奔跑》,其实新伟这首诗很大一部分都借鉴阿什伯利,阿什伯利的时间,地点是事物变换,新伟在此诗中,是时空变换,时空变换所表达的内容,其实没有变化。 张杰:新伟《一个少年在奔跑》,我读时没想到阿什伯利,说明已经完全被汉化了。 北渡:它的相同点在哪呢?就是这种角色,这种空间变换。变换在哪呢?(冯新伟:是的),你从现实看到另一个时空,等于时空变换,而阿什伯利写的是物体,包括环境的不同变换,不一样。(冯新伟:是的)但他表达的中心思想都是一致的。 冯新伟:阿什伯利他变换是另外一种变换,我变换是个别空间的变换。 北渡:张杰写的诗有他自己的思想,他思想在哪呢?我谈下个人感想。张杰诗歌一个是他要把这首诗里的东西创造很多能量,可能读者高级的话,能分享他那种知识的渊博,如果要是读者不理解的话,读的很苦涩,甚至说指不出他的毛病,但是不理解透他诗的内容实质…… 张杰(对冯新伟):你的《磨针溪》这首诗以前没读到过,名字不错。 冯新伟:我可以给你找找,我并没把《磨针溪》看成正儿八经的作品。 北渡(笑):张杰来寻宝了。 张杰(对冯新伟):别精力都用在十四行了,其它诗歌你正常写就行了。 冯新伟:十四行确实是对自己的要求,它要求的比较严格,不是那么自由。但我也并不是说按照十四行那种要求正儿八经。找到《磨针溪》了(开始读《磨针溪》)。 北渡(对冯新伟):这首诗不错,你怎么淘汰掉了? 张杰:这首《磨针溪》挺好的,可不能淘汰,《磨针溪》全诗没那么复杂,但意义隽永,你却给否决掉了。而我和北渡都认为这首诗不错,很通透。 冯新伟:我再给你们读两首,看《磨针溪》比这两首怎样?(读《八行诗》) 张杰:这首《八行诗》带有沉思的东西,甚至带有叛逆的东西,这叫中年的叛逆。 冯新伟:再读我写的一首《月夜最似梦境》(开始读) 张杰:这首也不错。很有禅意。 北渡:《磨针溪》好像没写完。 张杰:为何要写完?有时就要欲说还休,也是很高妙的。诗有时不可说尽。《磨针溪》很通透,透明,铺的东西不多。 冯新伟:再读我一首《去网吧的路上》(开始读) 张杰:这几首都不错,都存在那里,应该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北渡(对冯新伟):其实新伟是写的这个寓意,字词间通顺量都非常过关,这四首诗如张杰说的,都很不错。(张杰:但他都束之高阁)都有你的音律性,顺着你的音律去写,带给读者一种景象,像《磨针溪》,包括《去网吧的路上》,还有《八行诗》这几首诗,你都能把别人带到你诗中的空间中去,都能把读者带去。但这首诗有不足的地方,把读者带走之后,比如风光,你转一圈之后,得有收获,不能光在诗中徘徊。 张杰(对北渡):你的要求有点多。(冯新伟)写的点到为止就行了。 北渡:但更高级的会把读者领出去。 冯新伟(对北渡):就是你所说的诗的深度,宽度。 北渡:这几首都不错,虽短小,但画面跃然纸上。 张杰:写的生动,而且还有很多沉思的东西,还带有禅意。 北渡:我所说的要求可能高一些,讲高度,并不是说……你要想深远些,还可打磨打磨。 张杰:我觉得也可休止后停在那里,不打磨,你再写时,写其他时,注意这些深度,宽度就行。 北渡:我意思是可以在语词上,更加辽远一些。 冯新伟:你们看这首《雨水之前》怎样?(读《雨水之前》) 张杰:“没有台词就没有话语权”,这首《雨水之前》具有批判味道挺好的。 北渡:我觉得你现在写诗,赖好写一首,可以说都无可挑剔,但是这个诗,如果挑剔情况下,如果更警醒一些会更好。 张杰:你说你没东西,这几首都不错。 北渡:不错。 冯新伟:(读《雪夜洛河》),想起洛河了,当年在洛河边…… 张杰:“雪,要经过多少时光,才能把凉亭作旧”,好,结尾也好。 北渡:是,非常好。 冯新伟:《磨针溪》相比这几首我自己觉得并不是太好。 北渡:你读这几首有个共同特点,好像很空旷,同时又很隐秘的一个境界。 冯新伟:(读《致我的传记作者》) 张杰:这首《致我的传记作者》大前半段更好些。 北渡:这首也可以,是诗人的心理独白,等将来出诗集,这首可以收入作总结。 张杰:甚至诗人进行了自我评价,这也很难得。 北渡:你写了之后,别人都想认识你,想看你当时怎样想的。《磨针溪》有种平静的审视,有种田园般的东西,田园不见得都是风花雪夜,这就是我沉思。 张杰(对冯新伟):《磨针溪》和其他诗不一样,你怎么老否定《磨针溪》呢。 北渡:每人写诗不一样,张杰写诗有时就像刀子一样,直接就过来了。你(冯新伟)写得比较委婉。 冯新伟:(读《伏牛山边缘》,又读《仿阿什伯利》) 张杰(对冯新伟):你的《伏牛山边缘》结尾提到舒婷,她要知道,肯定很高兴。 冯新伟:《仿阿什伯利》这首诗结尾一句“东汉懒得作别晒衣山和熊背”,这是老典故,是东汉时期王莽撵走刘秀那回事。 冯新伟:(读《迷失在不开心的大街中》 张杰(对冯新伟):你这首诗中的“娘们”能否改成“女人”?“乡巴佬”这个词能否改成“乡下人”,“乡巴佬”是骂人的,“娘们”这个词有些粗野。 冯新伟:中,可以。 张杰(对北渡):这首写的是冯新伟的生活片断,诗里有诗人的辛酸,有对周遭事物和身边人的看法。 冯新伟:这九首诗我要在网吧打成电子稿,需要一夜。 张杰:我用搜狗拼音打字,估计半个多小时就可以打完,因为诗都不长。 冯新伟:这样说,我连网吧也不用去了。 张杰:对,别去网吧了。 北渡(对冯新伟):你对诗歌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从你诗中感到比较轻松,信手拈来,视角由近及远,我想问下,你创作诗是怎么把握的?比如从诗题目上,从诗歌意义上,包括一首诗创作下来要达到什么水准,你是怎么把握的?另外,你感觉诗歌民刊《静电》这个刊名“静电”怎样?这个刊名我解释下,在这里,静电不是物理学上的静电,“静”和“电”是分开的,平静中有“电”,“电”在事物下面,“电”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产生强大电流,就会有很大的爆发现象,就是说,表面看不出来的事物,其实内中积攒了很大的力量,等于说,“静电”两字,虽然是物理名词,但在诗歌上,本来想用一些花啊一些物体,但张杰和我感到都没“静电”这个词有力量,因为“静电”这个词潜伏隐含的意义很多,静能产生电,电一般对人来说,是很清晰的,一说碰到电了,都很警觉。而且“静电”在生活中,经过摩擦,它会高达几万伏,突然就爆发出一种噼啪的响声,能产生电,它肯定有定向的流动,诗歌中它能产生很有意义的东西,它符合一种有一部分是电流的现象,完全和电流相比也不可能,但起这个名字,就希望诗歌写作有这个方向。 张杰:我和北渡现在都比较钟情“静电”这个名字,北渡尤其钟情。当时我们想了七、八十个名字,挨个筛选,最后才淘出这个名字,所以这个刊物名字不是随意起的。“静电”这个名字我问过诗人宋琳,宋琳认为这个刊名内涵解释空间很大,宋琳觉得可以。然后我还咨询了诗人杜涯和诗人杜力,杜力说这个名字很有科学意义,容易让人想到科学层面上那些东西。现在想听下你的想法。 冯新伟:我听了觉得可以。 张杰:你可以想象他(诗人、诗歌和刊物)是静静的电流,安静的电流,静电有好的一面,静电印刷,静电除尘等。人类现在发现三种电的存在方式,即直流电、交流电和静电。 北渡:用不用在名字前加个修饰语? 冯新伟:你们到时整理稿子时,可以适当地调整或增加。我当时没想到是这个“静电”,是这个意思。我早前在张杰电话里听到时,不理解是怎么回事,主要是没有当面写出来。 北渡:《静电》刊物名称,将来可以小小解释下,否则有人会误解,会和物理静电联系起来,不过感觉也没关系,之所以把“静电”提到诗歌上,肯定里面有很深的含义,优秀的诗歌一写出来,肯定对人有警醒,别人读后肯定会耳目一新,这本身就有像过电一样,对不对?但话说回来,这种“电”它本身存在着,存在于诗中,只不过我们把它挖掘出来了,一个别人都看到,但不想说出的事实真相。 张杰:平常一个人,他脑中都有脑电波,没这个电流,不可想象。 北渡:电在生活中处处存在,人离不开这个电。 张杰:特别是现代文明。只有原始部落不需要电,需要篝火和蜡烛,但那样的原始部落是不是离文明的的过程太远了,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宇宙了。只要一个正常生活的现代人,可以说都离不开电。昨天我家那片区域停电了1个多小时,正好建春发信给我,建春问信收到没,我却无法查收,因为没有电,只能等电来了,才能看结果,电就这么重要。没有电,就好像处在一个没有信息交流的世界。 冯新伟:我看《静电》这个刊名不错,经过你们两个解释,我看这个名字不错,比较新鲜。 张杰:在有生之年,尽量把一些想法整理出来。 冯新伟:你打算把《静电》办成多大开本? 张杰:大32开,7个印张左右,内文用70克轻型纸,希望把这个刊物办成同人刊物。 北渡:有个骨架,有个推新,结合住。 张杰:今年是年,年中国网络诗歌开始兴起,已过去15年,很多东西都值得整理,等到再过20年,再整理就有些晚了。 冯新伟:应该整理。 北渡:随着时间流逝,机会越来越少,争取在中年,把当下的做好。 冯新伟:诗生活空中键盘诗歌论坛有多长时间了? 张杰:诗生活网空中键盘诗歌论坛创建于年10月……你上次发来的创作谈,我和北渡都看了,写得不错,可以发在这期《静电》上。中国网络诗歌的活跃度,与10年前网络诗歌比整体衰弱了许多,有人说是微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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